吃碗酥油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得用嘴喂。”达瓦小姑娘又补了一句。
陈语生还没咽下的酥油茶，哽在嗓子里，让他险些没吐出来，但即便勉强咽下去，也咳了好几声。
然后他惊悚的看着达瓦小姑娘。
这是什么操作？
达瓦小姑娘的眼眸清澈，朦朦的眨了眨，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几息之后，她又想起了母亲的一些教导。
小姑娘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竟是比石屋内的火光，还要明亮两分。
“我、我的意思不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
陈语生哪怕平时有些嘴欠，也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他怕被达瓦小姑娘直接丢出去。
“我的意思是，这位神仙姐姐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若是在不吃些东西，这样的天气里恐怕身子撑不住。”
喂昏迷的人吃东西，自然不能只用勺子喂，得用嘴喂。
她曾经见过村里的老医官，用这样的方法给雪难而冻僵的村人喂药，将人救活了过来。
所以觉得，或许可以这样给那位神仙姐姐，喂些酥油茶暖暖身子？
陈语生愣了愣，觉得达瓦小姑娘说的有道理。
心里略有赞同。
但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我醒着，自己能喝。”
清浅而平静的声音，自炕上传来。
不知何时昏迷的幽渊，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情绪，声音不急不缓。
是的，幽渊并未昏迷。
这是陈语生同样知晓的事情。
之所以达瓦小姑娘觉得昏迷，是因为幽渊需要用那种‘沉睡’的状态，来抑制自身的道伤，减缓命源的流逝。
但到了幽渊这等境界，根本不可能五识不闻。
任何外界的声音或反应，都会映入她的识海，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醒来。
最重要的是，哪怕幽渊在如何虚弱，以她现在的实力都可以临死前，空手劈死一百个他。
陈语生笑了笑，将石碗递了过去。
幽渊勉强撑起身子，搁着厚垫子，倚在墙上，接过了石碗，开始小口的浅饮起来。
两人心知肚明，这样的举措反而会加重伤势，还不如一直‘沉睡’躺着。
但当达瓦小姑娘递来这碗酥油茶，还往里面加了一朵对她而言极其珍贵的雪莲后，哪怕是幽渊，也忍不住装睡拒绝。
何况风雪满天，来碗暖和的酥油茶，确实是绝美的人间风味。
酥油茶的奶香味很足，雪莲的药味泛着些许甘甜，还有火焰与人烟的味道，让幽渊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我以前喝过酥油茶。”幽渊静静说道。
这句话没有什么深意，只是一句闲聊。
达瓦小姑娘很开心的笑着接话，陈语生却有些沉默，还有些吃惊。
幽渊不是个爱说闲话，喜欢与人闲聊的人，通过很多了解，陈语生一直都知道，这位渊大姑娘极其珍惜生命。
无意义的消耗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
他以前觉得，她的性格不是如此。
“不过不是在北边儿，而是在西边儿，那边儿雪驼不多，但是有很多耗牛，所以酥油茶味道也不错。”
这是她很多年前，游历世间那些年的经历之一。
听到此，陈语生更有些吃惊，若按书上所注，这位渊大姑娘红尘问心之际，应该是战败百家，望世间寂寥，是有大气魄的人物。
怎么还到处贪嘴，吃些佳肴？
幽渊与达瓦小姑娘絮叨着，讲述着她的见闻，直到最后实在受不了，陈语生在一旁故作惊叹，挤眉弄眼的表情。
于是她静静的说了一句。
“我也是人。”
既然是人，凭什么世人就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
随之，幽渊又补了一句。
“我暂时死不了，你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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