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只是摘了墨镜，就连刚才那件非常夸张但又特别适合她的长摆风衣还有宽裤腿的时髦长裤也换了。她换了一套非常干练的运动装，整个人一下子活泼起来。

　　“这个不能告诉，案件正在调查当中，当事人羁押地点必须保密。”

　　宫渡尽量不带表情。这在他跟谷春雨的接触中，是从没有过的。之前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谷春雨，他都是满含着敬重的，说话不但客气而且有点拘谨，拿腔拿调更不敢。今天不但拿了，拿得还颇有股子味。

　　“连我也保密？”谷春雨显然不适应，一双眼睛陌生地盯着宫渡，盯着盯着，把她自己给盯醒了。“对不住，我忘了自己身份，也忘了你是警察。”她这样说了一句，扭过头，脸上露出非常尴尬非常痛苦的神情。

　　宫渡心里掠过一层复杂，但他很快压制住情绪，不让它蔓延开来。同时提醒自己，是该摊牌了，再憋着，不但会贻误战机，还会让他和谷春雨都难受。

　　“谷老师找我来，是不是要告诉我，您最关心的那个人找不见了？”

　　谷春雨身子猛地一震，看着宫渡的目光瞬间抖索起来，嘴唇死咬在一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谷老师，不能再瞒下去了，再瞒下去，会出大事的。”宫渡说。

　　谷春雨哗就哭开了，声音很大，整个人像是要倒下去。宫渡没敢上前去扶，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谷春雨是十分虚弱的，稍稍给她一点关心，她都会瘫掉。

　　宫渡顽固地站在那里，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真相即将揭开，一场旷世情缘就要经当事人的嘴说给他听。可此时此刻，他真不想听这些。因为他不是为两位导师的爱恨情仇来的，类似的故事，这半年来他已听到太多太多。

　　现在他只想关心案情。

　　“说吧，谷老师！”宫渡略微加重了点语气。

　　谷春雨以为宫渡会走过来，会搀住她，至少，会用合适的方式向她表达出一份关心。她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但她毕竟是女人，女人在遭受巨大痛苦的时候，本能地想得到别人的呵护。

　　可是宫渡没有。谷春雨便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年轻人，他是一个警察，是负责李镇道案的刑警。

　　是不声不响在杂乱无章的荒草中把岁月一点点理清的宫警官，是注定要让银河来场大地震的人。

　　“宫渡。”谷春雨下意识地叫出一声。然后像扒开胸膛一般，突然就说了:“我要见到我女儿！”

　　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宫渡还是被“女儿”两个字惊住。他有片刻的惊慌，片刻的骇然，或者，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听到没，我要见到我女儿！”

　　谷春雨又叫一声，这次几乎是歇斯底里。

　　宫渡看到了血，血是从谷春雨嗓子里喷出来的，是跟声音一起喷向他的。

　　她终于承认了！

　　宫渡居然没有丝毫的惊喜，而是非常沉重地说:“我没有找到她。我找过很多地方，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她。”

　　“不行，宫渡，你得把她找到，越快越好。”谷春雨扑过来，一把抓住宫渡，近乎央求着说:“我不能没有她，知道不，宫渡，我不能没有她！”

　　宫渡使劲地点点头，用力地握住谷春雨的手。他的眼里已经浸了泪。就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十二岁的那一年，想起了那个夜晚，想起了风雷崖冒烟山。

　　“宫渡，她不能出事，一点都不能，知道吗，不能啊……”谷春雨再次发出了悲号。

　　宫渡想说点什么，但是嗓子堵着，说不出来。他知道，谷春雨此时是非常懊悔的，不该过于相信高清芳，不该将于红红从孤儿院转藏到精神病院去。如果于红红一直藏在孤儿院，就算被他和李东闽找到，至少是安全的。

　　可现在……

　　宫渡没敢告诉谷春雨，于红红真的是失踪了。高清芳一开始拒不承认于红红是藏在了精神病院，直到昨天深夜，她的堡垒才被攻破。她流着泪说:“于红红丢了。”

　　被人从精神病院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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