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十九记 疏至亲·远至爱_衣香鬓影2:千秋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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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头,“也该是时候了。”他说得平静,似在讲一件毫不出奇的小事。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念卿怔住,定定望了他,陡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已令人期待了太久。这是万众翘盼的南北和谈,是两个政府跨越分歧与隔阂,终得见统一大业露出曙光。

  “大总统已定下了北上和谈之期,他病况不稳,为免节外生枝,和谈达成之前,行踪对外界严格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不要对子谦和四莲提起,过两日我会以裁军巡检的名义外出,随大总统秘密前往北平。”霍仲亨深深望住念卿,淡定神色也难掩感喟,“医生已下了诊断,大总统深知自己病入膏肓,此次北上已抱定鞠躬尽瘁的决心……这时刻于他于我,于万千国人都太重要,容不得任何人节外生枝!”

  念卿动容,良久垂下目光,轻轻叹道:“我懂了。”

  “子谦如此执拗,错也在我……”霍仲亨黯然转过身去,不让念卿看见他脸上的伤感,“我这个父亲做得尤其失败。”

  念卿心中酸楚,走近前去,默默从背后环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子谦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霍仲亨落寞一笑,“随他吧。”话虽如此,子谦在牢里生病的消息仍令霍仲亨放心不下,嘱咐念卿次日亲自去看一看。

  那是一座专门关押秘密囚犯的监狱,远在城郊,由旧礼堂改建。外院芭蕉掩映,一派浓荫,屋子里边却是潮湿闷热,甫一踏进去便有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令念卿心头一窒。警卫将最里边的牢门打开,有几级石阶向下,通往一间昏暗的屋子。墙上小小窗孔被芭蕉叶半掩住,漏下几缕微弱光线,照见墙角的木板床。子谦就沉沉昏睡在半床破絮里,凌乱头发披散,遮了脸颊。觉察有人走近身侧,他眉头一皱,眼睛蒙眬半睁。

  昏暗里,是个绰约如画的影子,往昔梦里曾见。这影子俯近,渐渐清晰,渐渐真切。

  “子谦。”她柔声唤他。原来竟不是梦……他怔怔张了张口,喉咙里沙哑得说不出话,只望着她流波似的眼睛,仿佛一腔心事全都被她看了去。她带来的医生,为他量了体温,注射了针剂,又喂他服下了药。他顺从地任由医生摆布,素日里桀骜神情一丝也无存,只在吃药时皱紧眉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待医生退出去,念卿望着他,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他垂下目光,呼吸却纷乱。“子谦,我不明白。”她淡淡开口,“为什么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对于你,竟能比父亲妻儿更要紧?他们的死活,值得你用这样的代价去争取吗?”

  他抬起眼,凝望她,“对,你不明白。”

  念卿蹙眉。

  他笑了一笑,“那是信念。”

  信念。不提这两个字,她倒忘了——忘了当初在北平学生运动里炙手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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